2025年9月23日星期二

休克,震撼與給女友的博文

思量許久,也許我應該使用中文寫這篇博文,儘管她作為一門語言已經許久未被我寵幸。很久沒有寫作了,或許是2025對於我,亦真亦幻,甜美如同夢境。我看著時間從我的指間如同溪澗一般湍湍流過,我置身其中。

我那漂亮又聰慧的女友,請你原諒我每次只擅長在廉價的草藥酒後才敢於觸及真實的感情。我生性敏感,我懼怕我殘存的理智會在清醒的時候為了想要逃避,結束一切,而,自我毀滅。人之交往之真實,來源於窺探,然而我不敢窺探自身,因為我不知道何時線斷,那種感覺如同夢醒時分,宛如夢醒,惆悵、釋然,卻又抽離。

黃昏的落地玻璃窗前,無所屌謂的起來,真的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世界,會否會因為我的缺席,而停止轉動?

遇到你之前,我覺得這個答案是否。

然而我知道如果我就此離去,真正在乎我的人一定會很傷心,所以我不能就此離去。

所以我瘋狂抽菸,瘋狂喝酒,直到喉嚨生疼,腸胃出血,彷彿那樣才會讓我知道生命的脆弱,因為我的preceptor不是為這種等級的遊戲難度所調適的。

妳放心好啦,我的自毀傾向在可控限度,因為我是一個懦夫。韓國的兄弟看到這篇博文應該會給我發dm,問我是不是遇到了麻煩,為了那些關心我的人,我當然不可能死去啊。

你也許知道我曾經不是家中唯一的小孩,但是自那種事情發生以後,我不可能再以“反正死掉也無所謂”這種心態自居了,也不可能再去作為一個可笑的殉教者推動一種思想的發展。多麼可笑,一個人願意為抽象的概念和事業就這麼死去,卻因為世俗的限制,繼續苟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麼談論下去,似乎博文會變的沈重,所以我將談論我的母親。

我的母后大人是一個可以和我討論任何哲學話題的人,雖然我並不總是贊同她的觀念。母后曾經在八九上街,可是因為如此最終似乎也沒有得到文憑。我不得而知箇中辛酸,只知道,作為混子的我沒有資格評論那個時代的年輕人,我會為了不被射殺而放棄踩著單車上廣場,而我也不可能和其他人討論茨維格,阿倫特和安蘭德。

莫非我的行為會讓她悲傷,所以我不敢在她的面前展露我的陰暗面。但是我也深刻的知道,世界上可能不會再有和她一樣了解而又喜歡我的親屬,所以我深愛著她。

對不起,不肖子孫未能振興家業,反令門前車馬日漸稀疏,把最後的期望寄託於我,卻仍可能失敗。

我的未來像蘇格蘭的晨霧一般,給予我足夠的私密感,卻也蘊藏著迷航的風險。彷彿,只要行差踏錯,就會墮入海邊的懸崖,和英版哈姆雷特那個凝望的海底一樣粉身碎骨,所以我因而放棄了犯錯的嘗試,和與之而來的,賭上身家的可能性。您還記得上一次我自信的時候嗎?那種可以以傲慢的態度行走在社會上的時候,那種進取的態度在我琥珀色瞳孔散發出來的光彩,上一次是什麼時候?我已經記不清那時的我的樣貌了。上一次的博客嘗試,和上一次房間裡的人懼怕我,和上一次我的話語有任何的重量,還是在小學的時候。

我十分清楚,母后是閨秀性格的人,如果我能夠,只要我能夠賺到足夠的錢買回一切,一間鄉間的攝政時期小房子,後院有一個小溫室種上他媽的六十幾種玫瑰,她會回到熟知的一切,也不會看著我如此虛度光陰而感到痛惜。母親,我只是需要在這個令人窒息的社會麻痺自我。

母親,駕駛著我因為賺到小錢一時衝動購買的英國v12小跑車,你究竟是什麼感受呢?為甚麼不願告訴我家中已經無能為力了呢?也許如果命運不一樣的話,你會對我的成就感到自豪吧。

為甚麼妳在我25歲的時候還需要從事工作呢?

為甚麼我在25歲的時候還未能夠在發薪的日子給你買點玫瑰酒和嶄新的禮物呢?

如果當初家裏沒有像今天這樣每況愈下,你會支持我去劍擊,賽車,你會支持我繼續玩音樂,在東歐的某個小國念哲學系嗎?每天下午的三點,我會在PH Blüthner前面給你彈奏德彪西或者蕭邦嗎?而如果我們沒有賺到錢,但也僅僅是維持了現狀,你是否會支持父親將鋼琴賣掉而去償還一些數字呢?真不甘心,往昔生活真像南柯一夢。

我知道不該向您追問這些,也不求答案,只是對自己的無能深感失望。

所幸,遇到了喜歡的女孩子,我的信用卡還能夠支付20年emo音樂會員瘋狂收聽黑裙子(fuck that),希望有朝一日妳會看著我們喝咖啡,雖然你從未見過她,但是我希望妳會喜歡她... 我遇到了想要永久繼續這般生活下去的人。

母親,您是否覺得家族中只有我繼承了外公的反革命學術權威路線,即使我已被學術界洗牌出局,為餬口學習自己並不喜歡的專業,卻依然在凌晨想像著在日本或者某個地方,東山再起後繼續學習自己喜歡的東西?

當我未能夠每年拿出一百萬資助外婆去用到FDA最新的認知藥物,您是否覺得愧對了外公?明明,這種責任不應該落在您的身上啊。我難道不應該向著你們所想像的那樣,亦或者成為令人尊敬的學者或是一個對家族有用的,快樂的人嗎?而當我又和外公一般,開始對抗著制度和系統,你又會不會覺得那本身是你應該完成的事情呢?

養育一個輾轉轉校、幻想自己生於香港好逃課,而不是被內地鄉巴佬湖南班主任的權術將我的正直按在地上摩擦,一天到晚自憐自艾的人,您是否早已心力交瘁?對不起,至今我仍未找到報答您的方法,但我不會放棄戰鬥。

Mother, you are the one that I relate to when I put king of hurts by the black skirts on perma loop.

很久沒去看看冰川湖和划船了,我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可以給您做飯洗碗。

他說他想留在深圳

他的深圳,是清晨七点钟在某校布吉地铁站外排队买北佬早餐的长龙,是4号沿线月租五千的单间,是在微信群里转发“港硕申请说明会求赞(甚至更差 澳门)”消息时小心翼翼的语气。他说想攒点钱,毕生愿望是买一套前海区高层小三通,还有一间学位房“给未来”,自我介绍不忘QS排行。

我不过握着吉州窑茶盏,凝视着金红色的茶汤,但那是女友在临沧云雾般的海拔上收下一座山头后空运的顶级滇红金针。客厅里有一台父辈80年代背回来的木色昭和空调,冷气冻头;阳台正对着明华轮,船边依稀可以看到消失的海岸线。那片宝蓝色的碧波,只存在于记忆中,仅有的证据是小时候在楼下玩的照片,定格在和平照相馆冲洗的爱克发Ultra 100里面。海面从白色的栏杆里探出头来。

他一脸激动要给我看顶级国产电车,我以为是高合Z,带绿线的冰裂纹手机上赫然是一台汽配城风格保时捷电车,告诉我经历了60几期摇号后,自己曲线救国成为了尊贵的粤B车主。六位数的号牌上有三个连号,尽管从他手机的还款提示我心里很清楚那多半是他的父母赞助的首期。

我翻过抽屉里一叠老相片。九十年代,我们家车库停的是黑牌 600SEL,旁边并排五台凌志,车头朝着深南大道的夜色。报废政策的到来让一些人来家里喝茶,因为我哭闹着不想卖掉上幼儿园时候的座驾,那时的我刚刚够到方向盘的上缘。当他们走的时候,那台灰色的平治在几个摩托罗拉大哥电话的操作下从粤B变成粤Z,屁股上多了一张反光车牌,继续驰骋在滨河大道的夜色里。

他兴奋的说要计划带我去吃brunch,给我看小红书一个热门打卡地。两瓣生菜陪葬在半死不活的甜椒和彻底死透了的奄列上。我翻着母亲当年在利兹读 PhD 时寄回的手写菜谱,我基于我俩健康考虑建议他整点粤菜。然后他带我去了一间装修无过却看起来太尝试怀旧的场所,用谭仔米线的粤语口音order,说这样才像本地人,吃着100一件的濑尿虾和60一片的东星斑水饺,完事了对着一张四位数的小票让我帮他拍照。

我想起坐车1小时在盐田海旁的铁皮屋里被部长从车上迎到桌旁,桌上是一碗蒸气四溢的2头鲍翅汤捞饭和顶级茶叶(大人们让我拿其他东西洗杯子),叼着烟的厨师将花生油锅给我泼在他从蒸柜里取出的老虎斑,给我拍了一张照片。夏日的雨点落在铁皮屋顶上,室内弥漫着一股黄金海胆炒饭的香味,我记得桌上有一碟濑尿虾,空壳堆满了巨大的不锈钢盘子,因为拨着手疼。大人们兴奋的讨论认识的渔民使用五条日本发动机的快艇将渔获送到厨房,以及清远林场走地鸡的品种。那种兴奋莫名其妙的相似。

他把前海当“产业圣地”,在欢乐海岸门口能看到的无人机秀自拍一张,玻璃写字楼直耸天际,不经意间传送了几张莲花山看到的LED夜色,赛博朋克风格的电路板海洋。我觉得深圳的飞鸟是可怜的,无论是白天的眩光,抑或是夜晚的喧嚣,就像住在巨大的华强北3000块一套的图吧RGB lifestyle机箱里面一样。N年前的一个夜晚,爷爷带我站在同样那些楼顶,看着灯光亮起。市民中心的烟火窜上夜空,他说,今后,这条街的招牌会比季节更换更快,他会不会想到,建设着城市的人,最终又带着汗水一文不剩的离开了这座城市,和像他一样抱有幻想的人擦肩而过?

他嘴上说“不卷”,心里还是盯着万象城(原来的那个)的新表橱窗。和我逛街的时候不经意漏出手腕上的江诗丹顿,对我斥走导购小妹的神情甚为不解,还在电话谈论前海活动上和“领导”同框一次,便对外解释为“政策窗口”。仿佛忘记了他初中带过,又急切的扔回抽屉的卡西欧,波衫和巴西配色小球鞋。我觉得,甚好还是不要告诉他零几年楼下的星巴克还未开业的时候请我去benchmark了他们咖啡机的口味,还送了我20斤刚出炉的咖啡豆,只因父辈搞市代理的朋友听闻我从塞伦盖蒂safari回来,想找个借口约我聊一下当地政府打猎牌照的发放,我告诉他我过去只是为了拍照,为某个保护大象的协会慈善拍卖黑白照片,说罢还是给了他一个电话,他又送了我20斤。

3点,他终于从前台挂满hype word的AI Web3 深度强化学习pre-A轮带期权独角兽公司下班,拍了张深圳湾大桥的夜景发来,说“今晚海风大,游人不多。高才过了,我们一起去香港”。

我坐进车里,司机把深夜电台声调低,窗外是深南大道的车流如织,即使是这样的夜晚。揽胜纯电模式滑过深圳音乐厅下的天桥,金色的大堂里曾留下过一张我和磯崎新先生在舞台中心的合照。欠曝光的照片上还能看见他的白胡子和深褐色的木头。我忽然想起童年在那个广场上听海阔天空的夜晚,所有的艺人都已经消失,留下一个变成食物广场的书城和某种土嗨的广场舞蓝牙喇叭。音乐厅金色的灯光依然凝视着这个愈发陌生的地方。

我靠在藤椅上,天井中风铃轻响,父亲种的夜来香正开,是时候离开了,让后来的人,生长在这但是又未曾生长在这的人,驱逐同样生长在这但是又未曾生长在这的人了。


琴酒有感

半夜在慾望的驅使下,偷偷拖著不勝酒力的身體跑到雪櫃偷取食用冰勾兌琴酒。 室溫的琴酒 杜松子和歐白芷的濃烈香氣讓我難以承受,直到冰塊將她們的嘶吼降低為耳語。 在北歐聽歌軟件Spotify建立了gin drinking playlist,但是就如同宿命一般打開了李雲迪的Scherz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