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有感

半夜在慾望的驅使下，偷偷拖著不勝酒力的身體跑到雪櫃偷取食用冰勾兌琴酒。

室溫的琴酒 杜松子和歐白芷的濃烈香氣讓我難以承受，直到冰塊將她們的嘶吼降低為耳語。

在北歐聽歌軟件Spotify建立了gin drinking playlist，但是就如同宿命一般打開了李雲迪的Scherzo開始聆聽。如果我沒有放棄彈琴是不是今天也可以彈奏這種東西了呢？

我還記得孩提時候深圳的個室內，蜻蜓翅膀藍色的電子管CD機內聽這首歌的感覺，B&W音響除了顫動空氣，似乎也在撩撥我的心弦。這張專輯裏面每個音符我都能背出來，但是卻缺乏彈奏他們的技術。數年後的個室內，我用著垃圾不堪的AirPods嘗試重溫舊夢，然而卻是徒勞的。我起身，戴上高中時候買的HD1，硬是把進度條幹回開始。終於，聲音開始效仿回憶，接近我的記憶，一個我不想醒來的夢。

我對於舊宅，最喜歡的是那種千禧年歐洲現代主義的設計。那塊木地板雖然被我劃花，卻也覺得溫潤如玉，是我現在依然堅持在刺眼的亮光大理石地板上赤腳的原因，儘管“新中式”的醜陋依然暴力的刺向我的心靈。

樂章進入了柔板，蕭邦在冰冷的房間中寫下了這段傳奇的旋律，而我用玩笑，理性，甚至是人格掩飾的部分卻如同那個冰冷的房間一樣。我將看著那部分消散，像是暮光中被我點燃的，不可告人的秘密紙條，消散在風中，變成灰燼。不可觸碰，卻和羽翼一樣可以飛得很遠。

我想讀保羅·魏爾倫。用法語讀給女朋友聽。

我在想我以後的房間究竟看起來像什麼樣子。我可以輕易的為拍賣會的東西估價，輕易的設計出最優秀的室內裝潢，為何我今日，竟委身於此？

我似乎已經可以看見那個房間，觸手可及的mirage。牆壁上有一張巨大的中世紀掛毯，藤蔓和獅子纏繞著藍色華服的人。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灑落進室內。綠色的窗櫺細到可以看到暴雨，卻不讓其突入。角落有一張全尺寸的三角鋼琴，她的外套隨意的扔進張開的琴中。黃銅推車上的水晶醒酒器蝕刻著我的名字。這一切的一切，我似乎都可以摸到，張開眼，我身處陌生的天花板下。

那個將英國無價音響玩壞的小孩，會認出我今日的模樣嗎？如果能認出來，我也就此可以死去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下散射出的光華，已經很久沒有遇到了。

在那之前，我會慢慢擦拭我的水晶杯，漫步在回憶中的。意識，是一種詛咒，如果不是因為我愛的人，我希望永遠不會在下一個夢之前醒來，我希望永遠彈奏者一架虛空中的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