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20日星期一

On Science Fiction

我曾夢想成爲一名作家。

也許我淺薄的知識和不屑於沉溺肥皂愛情小說的理想註定我會成爲窮困潦倒的社保領取者,但是我至少曾經是一個有夢想的小孩。

在蘇聯式樣的公寓樓底下有一間圖書館,我常在那裏虛度光陰。那是個吊着慘白熒光燈的逼仄小房,靠市立圖書館的館藏勉強獻世。在屋外一個巨型鐵殼機器裏輸入代碼,便可以看書從巨大的傳送帶中傳出。那裏好像沒有圖書管理員,借還書都由一輛江鈴全順卡車的牛奶盒子裏被運到機器,閱覽室只是一個充滿過氣情愛雜誌的小房間。進門後穿過幾層書架便有一張麻將桌,面對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在那裏我曾與科幻小說展開深度且美好的交流。雖然涉世未深,那不啻是我在夜深人靜時不免回憶的快樂時光。2014年,人類對於未來的幻想已經呈現腦死亡狀,因此科幻小說區和葬儀社一樣無人問津(圖書館不也是嗎?)。因此,我十分享受在塵土味的書架間的隱私感。

那是面對俗世的叛逆。

彼時,我曾喜歡一本名叫科幻世界的雜誌,上面常有犀利的短篇小說。或許是和我幻想中一樣的窮苦作家所做,但是他們的鬼奇之才着實令我震驚。其中對機器叛亂和時間旅行的概念讓我對科學產生興趣。我意識到這個流派和注重家庭倫理描寫的婆媳文學不同,其立意多是對人類的未來進行嚴肅思考,並且以通俗文字展現出來。

與H.G. Wells的火星人超現實童話不同,我更喜歡的流派是“五十年代的現代設計公寓,大玻璃窗,丹麥傢俱,巨大的鍍鉻白色飛行器尖嘯着從城市間飛過”的流派。這不同於賽博朋克永遠下雨的都會,充滿着人類的可能性。

我常常在回憶裏站在年幼的我身邊,看他頂着社會主義的髮型閱讀人類對美學和真相的無盡追求。我常幻想,如果他拿的不是iPhone 4S,而是個黑膠唱機,那盤唱片一定會被反覆聆聽磨得稀爛。

在經常使用的音樂軟件(姑且稱此軟件X)在公司戰爭落敗後,前天還在啓動頁面放披頭四海報的音樂軟件宣告了滅亡。真是遺憾的事情,十幾歲的我生活中唯一的愛好便是滑X的評論區,先是驚訝有人會和我有完全相同的音樂品味,然後看看冷門歌曲裏面的人如何一抒現代社會的存在主義危機文學,最後點進喜歡的評論的用戶profile,下載他所有的歌單,點讚,發一段善意的話語。在平庸的世界裏,倒閉的音樂軟件X和科幻小說是爲數不多給我歸屬感的事物。

X是我第一個充錢的軟件,在銀行賬戶只有三位數的時候,用着盜版Windows玩盜版上古卷軸,盜版iPhone軟件,甚至穿盜版球鞋的我不但給了120元支持正版音樂,還買了鄧麗君的專輯。

X的倒閉公告一出,網友在宣告自己成爲音樂難民的時候,爭相下載了他們的歌單,我卻只有在服務器關閉的最後一個小時前單曲循環山口百惠。突然間,X就刷不出內容了。

那之後的故事並不是一個good ending,音樂難民涌入了中國的商業音樂軟件Q和N。Q是一個依靠坑蒙拐騙的應用,你可以感受到聽音樂不是產品經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N是一個兒童廁所,充滿了涉世未深的人的囈語和流行音樂。更爛的是,N和Soundcloud很像,但是N裏面的獨立音樂人曲子更像是高中生在酒後嘗試強迫他女朋友聽的rap demo。


無論Q還是N都無法在曲庫上找到我之前聽的音樂。在X倒閉後,只有之前下載的音樂可以聽了。在加拿大唯一的中國好朋友Eric和我一樣是X的難民。我們都有純正的英國口音。他有2100首下載的歌,我有270多首,裏面我們大概有個50首一樣的歌。在他的破德國車上用藍牙打開X播放音樂的時候我常調侃Eric和我一樣有着白人老頭的聽歌品味。他不言。Eric是一個傳統的人,他依然使用X倒閉前的手機,裏面有X這個軟件是他不換手機的原因之一吧...

也許當舊時代的我們都嘗試對未來充滿憧憬,也許今天的世界不會是如此。也許我們會是一個熱愛和平,追求美學和科技的種族。


2023年11月2日星期四

Mid-term exam existential angst and Mid life crisis

早上起來,在西伯利亞的寒冷裡開車去上課。
突然發現午飯沒有拿,驅車180度回家帶上便當。

去學校的路上沒有堵車,不過我的心態已經被磨平了,我覺得不拿超速罰單好過遲到學校,所以飛車沒有特別狠。如果是超速照相機,其實還是很方便的,因為直接給錢就可以了,不會浪費時間,但是如果被警察截停,那一個早上就沒了。唯一一次在加拿大被警察截停,是和同學飆車從Alberta去Ontario。我們開著德國GT車,拉著他的全部家當在湖濱的山道上飛馳的時候,我讓了領跑的位置給他,跟他說“兄弟有警察對講機提醒一下”,結果老哥直接在蹲在路邊的警察面前高速飛過,當我在後視鏡看到警車180度追上來,我知道今天走不了了。但是,加拿大有個潛規則是只會罰頭車,一開始,警察揮手讓我過去,我當時因為一念之差覺得“拋下朋友走掉也太不義氣了”,反而被警察最後一起攔下來了。可以說,我是因為義氣吃到這張罰單。

回到學校,我在教室外面就感覺不對,緣因我透過窗戶隱約感到教室裡有一股蕭瑟肅殺之氣。我根本不知道今天又要考試,因為兩天前剛考過。西八 shake it... 

這場考試我的狀態其實不佳,但是我覺得這堂課的教學模式就很不適合我的學習狀態。當我們講到數學課,經典教學模式至少會有個教授在黑板上抄寫定義然後講解例題,然後用定義去證明或者反証明一些題目。但是這節課就是給到你一個小時很難做完的coding題目然後沒有任何講解。而且表面上是coding,實際上也不似leetcode那般有明確的指令,總之是一門教授不怎麼講課,定義不怎麼有用,考驗bullshitting的課。而且因為所有人都要coding,所以所有人都看著電腦,沒有任何社交的課。

在慘絕人寰的一個小時過後,我去問鄰座的韓國人,他的答案非常離譜,詳盡而又正確,是一個很難令人扣分的答案,也是一個我不可能在一個小時裡面給出的答案。我的高中的日本同學就是這樣的人。她們可以用5小時寫作業,就算答案不好,看到那種 過程,也不會忍心扣分的程度。而我是一個“計算需要pass的最低分數然後剩下題目可以不寫”的不良學生。

我已經老了嗎?

在被早上突如其來的背刺按在地上打之後,我吃掉了午飯,準備去下午的考試。下午的數學考試是如上提到的經典教學模式,我很喜歡這門課,教授的教授是陶哲軒的同事。但是這種課程的題目在只有35分鐘的長度裡解出來會難到夭壽,而且一共只有12分,所以如果被扣2分就掉了17%,是相當殘酷的考試。我寫完考試,覺得這個題目很簡單,但是我未必能夠全做出來。在考試完後,是當堂講解答案。不少人離開了。我雖然覺得是個折磨,但是為了變強只有聽聽看不會的題目。在講解到沒做出來的一題時,前座的女生直接把頭往桌子上敲,我覺得如果不是為了矜持,我也會和她一起敲。

晚上,我還得去microsoft的一個招聘會刷臉。中國人管這叫networking。作為虛無主義者,我覺得networking就是裙帶關係。曾經隱士的我追隨叔本華,很不屑這種場合。但是現實告訴我如果不去這種場合,一無是處的我便不能與鄰座的韓國同學競爭。我覺得找工作比從數學系畢業簡單多了, 但是如果沒有畢業我也不會有工作。因此我還是穿上一套看起來很香港黑手黨的西裝,去混一下,嘗試忘記行為本身的無意義。

琴酒有感

半夜在慾望的驅使下,偷偷拖著不勝酒力的身體跑到雪櫃偷取食用冰勾兌琴酒。 室溫的琴酒 杜松子和歐白芷的濃烈香氣讓我難以承受,直到冰塊將她們的嘶吼降低為耳語。 在北歐聽歌軟件Spotify建立了gin drinking playlist,但是就如同宿命一般打開了李雲迪的Scherzo...